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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陰倌法醫》275 慫到家

陰倌法醫 天工匠人 2343 2024-04-26 11:47

  林彤說:“郭隊,這是您家傳的東西,先不說您還要不要,就說說這東西有什麽來歷唄?

  郭森拈起棋子,又再看了一會兒,開口道:“徐禍隻告訴你們這是我家傳的,應該沒告訴你,我祖父的身份吧。

  他老人家,是當年名噪一方的棋中高手,不止在淮南,就說民國那會兒,全國愛好癡迷於棋的,也得尊稱他老人家一聲‘棋王’。

  有什麽樣的嗜好,總會留意和收集與之相關的事物。
祖父自然也不例外。
我算是個臭棋簍子,但這會兒我家裡還留著兩副黃花梨,和三副不同石材,價值還算名貴的象棋呢。
就是老人家傳下來的。

  至於這枚棋子,相關來歷,我都是聽我父親後來斷斷續續跟我說的……”

  愛好一樣事物到了極緻,便是‘癡迷’二字也難以確切形容了。

  郭森的祖父郭興邦,便是如此。

  博得了“淮南棋王”的稱號,郭興邦並沒有沉浸於享受榮耀,相反,而是一天比一天感覺痛苦。

  道理很簡單,他是真正的愛棋之人,不然也不可能在鯨吞邪陣中,竟分化出32個與棋子數量相等,屬性相同的分身,雙方決戰到勝負生死的地步。

  什麽是棋王?

  都‘封王’了,那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。

  除去博彩性質,你讓小羅納爾多跟國內三線俱樂部某‘知名’球員踢球,人家能提的起心勁才怪。

  郭興邦就好比是‘小羅’,苦惱的原因,是找不到對手。

  於是乎,最終抵受不住棋癮煎熬,他離開了家,進行了一次長達一年之久的‘博弈之旅’。

 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郭興邦是在離家後的第三百六十六天回來的。

  才進家門,就把全家老小召集到一起,擺下一副棋局,讓所有人嘗試對戰。

  先是兩兩對壘,跟著就是全家人輪流跟郭興邦對著下。

  可那棋局就像是中了魔咒,或者說,是郭興邦本人中了詛咒。

  同一盤棋,別人下,總是有勝有負。

  可輪到郭興邦本人,無論選黑棋還是紅方,哪怕不管規矩,先走後走,輸的,總是郭興邦。

  一開始家裡人還以為,他是逗著一家子窮開心,可直到一戶鄰居聽說郭興邦回來了,刻意來串門探望,領著的一個掛著鼻涕,看上去有點傻裡傻氣的小男孩兒,指著郭興邦面前的棋盤,說他輸定了的時候,所有人才都意識到不對。

  因為,這個時候,郭興邦的臉色變得從未有過的難看。

  他竟一拍桌子,過去把那小‘鼻涕蟲’提了起來,拎到棋桌前,問他:“你憑什麽說我輸定了?

  那孩子雖然小,卻有點‘傻大膽’,抹了把鼻涕,說:“你慫了!
慫了,就肯定得輸!
我們家‘三花’就是這樣,它跟別家的貓打仗,隻要一拉開架勢,我就知道輸贏。
因為看架勢,就知道誰慫了!
慫的那個,準打不過!

  聽了這話,郭興邦僵立當場。

  小‘鼻涕蟲’被旁人從他手上摘走後,又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頹然坐進椅子,一把呼啦散了棋局,喃喃道:

  “慫了,就打不過,慫了,就輸定了。
我郭興邦從懷抱裡就攥著棋子兒,下了這大半輩子棋,什麽樣的對手沒見過?
我跟誰慫過?

  沒錯,我是慫了,才見到那老哥,還沒提到下棋,我好像已經慫了。

  因為慫了,我輸給了他。
因為慫了,我他娘的……我他娘的現在跟誰下棋,眼裡都是他那張面孔,所以跟誰下,我都一定會輸。

  郭興邦的二弟,是一位教書先生,雖然也算棋藝高超,但不像郭興邦那麽沉迷。

  聽出苗頭後,試著問道:“哥,遇到高手了?
咱輸了?

  郭興邦無聲的點點頭。

  郭家二爺眼珠轉了轉,又問:“下了幾局?
事後回想,有無錯漏或可補救?

  郭興邦搖搖頭,比出一根手指頭。

  郭二爺愕然:“就一局?
一局你就肯服輸?

  郭興邦擡起頭,愣愣地和他對視,忽然跳起腳,連連拍著大腿:

  “哎呀,我說老二啊,不是一局,是對方才下了一個子兒……不,是棋還沒下,我就輸了!
我慫了!
慫了,就一定輸了!

  郭二爺越發覺得不對頭,再多談幾句下棋的事,大哥怕不是要得失心瘋了。

  於是趕忙讓傭人準備飯菜酒席,私下對家眷交代:兩壇紹興酒下去五斤前,誰都不準提‘棋’,就隻各種給老大灌酒!

  就真如他所料,酒過三巡,旁人微醺,大爺郭興邦已顯酒酣的時候,他的情緒才逐漸恢復了正常。

  先是說了離家後的一些經歷,零零散散的,大多和下棋扯不上關系。

  等終於再提到下棋的時候,他漲紅著臉,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說道:

  “那人的棋藝,現在回想起來,絕不如我。
我不能說他是臭棋簍子,但也相差無多。

  可怕的是,他下棋的時候,眼睛根本從未直視棋盤,而是一直盯著對手的眼睛!

  才見到他時,我就覺得,這人身上有一股虎狼之氣,待到他一子推出,再看他的眼睛……

  那何止是虎狼,簡直是龍騰九天,俯瞰一切的架勢。

  就好像,天地間所有事物,都應該是他的。

  我輸了,他走出第一步,我就知道我輸了。

  事後,那人反倒是安慰我,說勝敗乃兵家常事,我雖然輸給了他,但輸的不是棋藝。

  他似乎是看出,那一場博弈後,我勢必會留下陰影,於是給了我一樣東西,說是作為給我的補償。

  說到這裡,郭興邦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。

  打開後,裡邊居然是一枚刻有‘炮’字的棋子。

  郭二爺等人輪番端詳那棋子,都沒覺出有什麽特別。

  郭興邦卻又自言自語道:“那人究竟是什麽人?
是什麽人,才會有那樣的氣勢?
如果不是那種氣勢,我又怎麽會認慫……”

  郭二爺最是腦筋靈光,當即問道:“大哥,那人是否留下名姓?

  郭興邦搖頭:“我問了,他說我是棋中君子,不願騙我。
而他的本名,他自己都快要遺忘了,又何必對我提起。

  郭二爺揉了揉眉心,又問:“那他是否有說過什麽特別的話?
做過什麽能顯露其身份的事?

  “特別的話……”

  郭興邦這會兒是真有點喝得眯瞪了,醉眼迷離,直勾勾盯著門外,含糊道:

  “贏了我以後……送我這個‘炮’之前,他把棋盤給掀了。
他應該沒有發火,他贏了,也沒理由發火。
我看出,他好像隻是不屑。
他……他當時好像是說:‘若是寡人還有心執掌這天下,後世還哪會有這兒戲般的玩意……’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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